Schubert: Die schöne Müllerin (Markus Schäfer/Tobias Koch)

 

Schubert: Die schöne Müllerin (Markus Schäfer/Tobias Koch). True HIP (historically informed practice) performance!

 

Die schöne Müllerin《美麗的磨坊少女》是舒伯特最為知名的聲樂套曲(song cycle)之一，光市面上錄音就有200個以上。先前並不常聽聲樂，近幾年愛上聲樂也都以古樂為主，所以長久以來只聞其名，未聞其音。不過或許是某種緣份，這套作品漸漸進入雷達範圍裡，先後入手了Hyperion上的Ian Bostridge與Graham Johnson，以及DHM上的Pregardien與Staier。若前者是傑出的傳統表演，後者有別於現代鋼琴的維也納古鋼琴的特殊音色與跌宕生姿的演奏，給人耳目一新的體驗。

這張Markus Schäfer與Tobias Koch的錄音，幾年前有台裔學弟曾向我大力推薦過。那時和曲子並不熟，當下僅在腦中做了筆記，提醒自己日後更深入認識。近來透過串流正式聽過，便毅然決然要收集實體錄音。這張的賣點可分為兩個層面：(一)歷史背景與(二)詮釋方式。

 

(一)歷史背景。熟悉《美麗的磨坊少女》背景的，知道要追溯到1816年的秋天。當時柏林一群年輕藝術家與文人相聚在一塊兒吟詩作樂，其中有畫家William Hensel (Fanny Mendelssohn後來的先生與Felix Mendelssohn的姊夫)、樂評Ludwig Rellstab、及詩人Friedrich Forster和Wilhelm Müller。他們玩的一個parlor game(室內遊戲)，便是大家齊寫的短劇《美麗的磨坊少女》：一人挑選一位角色，創作詩詞當劇中台詞。Müller，因為姓氏在德文就是「磨坊工」的意思，當然就被指定這個角色。

 

短劇寫得差不多，還認真請來長輩音樂家Ludwig Berger (1777-1839)，將詩詞譜成曲。他不僅是William Hensel妹妹Luise的音樂老師，一度也教過Fanny與Felix Mendelssohn。年輕人玩樂寫出的廢文，Berger不見得看得上眼。不過他似乎一眼識出Müller的才華，最終挑選出的十首詩，一半出自Müller之手。其餘的，就從爛蘋果堆裡撿出幾個加減用了～～這張專輯的前面，錄了十首裡的九首。曲子都不長，和日後舒伯特的也不能相比，但原始版《美麗的磨坊少女》仍值得一聽。

 

Müller和Berger有意繼續合作， 將原本的詩詞發展得更完整。可惜，Müller學成離開柏林，就不了了之了。但他對這段時光應該是相當懷念，因為日後出版的詩集裡，《美麗的磨坊少女》被增加至23首，外加前言與後記。新版的《美麗的磨坊少女》引起舒伯特的注意，從中挑選了20首。The rest is musical history～～

 

(二)詮釋方式。Schäfer與Koch也選擇用古樂器演奏，還是十九世紀維也納的古鋼琴。但除了盡可能重現原「音」，更重要的是他們深入研究舒伯特時期的演奏方式，重現原「意」。 當越來越多證據指出當時詮釋上的彈性，即興上的自由是常態時，今天仍拘泥於「譜上的音」的textual literalism必須被打上一個大問號。特別是strophic song(反復歌)若全程還是一音不改地反覆，更是顯得呆板了。Schäfer與Koch大膽地加花，人聲與鋼琴都沒在怕，「聽」似前衛，但或許更貼近當時音樂家的演奏精神。相比之下，Pregardien與Staier的演奏竟顯得溫和保守了。能給人這種感覺的錄音，焉能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