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30, 2022

British Composers: Delius/Howells/Hadley

British Composers: Delius/Howells/Hadley

這一套放在我的「processing」(消化處理)特區放了非常久,不知道有沒有到一年,但數個月是絕對跑不掉的。這套是EMI的British Composers系列的低價重發行5CD套裝之一(手邊還有另外四套),收集的作品都是相當冷門的。

為何擺了那麼久還沒「搞定」,完全要歸咎於前兩張的Delius的A Mass of Life。要湊出時間與毅力將橫跨二CD,長約100分鐘的清唱劇相當困難。特別當二十世紀合唱與聲樂曲並非自己的菜的時候,更是興趣缺缺。只是每次經過processing特區,這套越看越礙眼。近期終於下定決心,好好騰出時間,反覆認真將這套好好聽過幾遍,才能安心將它放到架子,正式開始不見天日的生活。

先從最後面的CD倒著聊回來。Patrick Hadley (1899-1973) 根本是先前聽都沒聽過的英國作曲家,而且又是以合唱聲樂曲見長,對純器樂曲一點興趣也沒有。CD5主要收錄的是大型合唱曲The Hills,根據Hadley自己描述,是在母親去逝後寫的曲子。他父母是在Derbyshire郡的山丘認識的,因此這首曲子算是紀念雙親,音樂本身的自傳成分很高。The Hills有幾段其實還不難聽,像是描寫婚禮熱鬧的地方,但整體而言還是偏無感。好在這張不到45分鐘,所以是容易消化的。值得一提的是,錄音的指揮家Philip Ledger曾是Hadley的學生。

Herbert Howells (1892-1983) 以聖公宗(Anglican)聖樂曲聞名,不過手邊Howells的音樂以器樂曲(有個很特別的未來想特別介紹)為主。CD4的主要曲子為大型合唱曲Hymnus Paradisi,為紀念與哀悼他的兒子Michael九歲時感染小兒麻痺突然死亡的悲劇。當時Howells的創作動機是為了試著走出悲痛的療傷過程,私人作品並沒有要出版。是之後在Vaughan Williams的說服下,才同意出版以並公演的。給女高音、男高音、合唱團、以及交響樂團編制的Hymnus Paradisi算是個非正統安魂曲,歌詞英文與拉丁文夾雜。起初對這首沒特別感覺,但多聽了幾次之後,倒是越來越欣賞這一首。前半段若比較莊嚴陰沉,那後半段則是更為戲劇化,不過終樂章的Holy is the true light到達充滿光輝的高潮之後,仍回到開頭的requiem aeternam(永恆的安息),在平靜下落幕。

Concerto for String Orchestra算是二十世紀眾多英國弦樂曲的一首。三樂章整體上為傳統的「快-慢-快」,但快樂章都有慢下來的片段。中樂章除了與Hymnus Paradisi一樣紀念Howells他的兒子Michael以外,同時哀悼另一位剛過逝的前輩Edward Elgar。 Howells年輕時聽了他的Introduction and Allegro的演出,深受影響。二十多年後,Howells有機會向Elgar請教如何為弦樂團作曲時,Elgar的導師沒有他人,就是G.F. Handel。Howells的Concerto for String Orchestra也有現代大協奏曲風,第二樂章弦樂四重奏與弦樂團的對比呼應最明顯。Boult指揮London Philharmonic相當犀利,驚人的是他當時已經84歲高齡,威力不減。

CD3是最容易接受的曲目,1990年代的錄音品質,相較其餘張1970年代的,也是最好的。前面兩首分別為Howells的第二號Fantasy String Quartet以及第三號標題為「In Gloucestershire」的弦樂四重奏。Fantasy String Quartet為單樂章,除了明顯的英國民謠,Howells的重要參考對象為英國文藝復興的音樂,與Vaughan Williams相似。「In Gloucestershire」的創作頗曲折;原先完成的第一個版本的手稿居然在火車上遺失。憑著記憶湊出了三個樂章,不過一直修改了十幾年才算正式完成。除了充斥著民謠風,還有一些法國印象派的風格。兩首都不難聽,很容易接受。CD3最後一首為Delius的弦樂四重奏。相較於Howells,Delius的四重奏聽得比較茫然,多完了幾遍都沒什麼特別印象。

但既講到Delius,剛好就回到開頭提到的CD1與2的重頭戲了。CD1前半段為Songs of Sunset與An Arabesque,同是給獨唱、合唱、以及樂團的曲子。老實說,這兩首曲子儘管聽了數次,但仍是無感居多。不過規模最龐大的A Mass of Life,則不同。Delius雖是英國人,但父母都是德國人,他自己後來也是到德國念音樂的。A Mass of Life的這首cantata的文字,居然是來自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今天最有名的衍生音樂自然是Richard Strauss的交響詩。想必Delius對它也是熟悉的,但他也刻意想和Strauss的曲子劃清界線,使用不同的標題。

Delius對宣揚尼采的哲學並不是重點,而是被文字本身的美所吸引,藉助音樂發揮出更大的效果。但不可否認,身為無神論者的Delius,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思想是很認同的。因此標題A Mass of Life取得有些諷刺,因為「mass」並非指一般基督徒的彌撒。讚美的並不是上帝,而是人類本身。慶祝的是此生的生命,不需等到來生。

A Mass of Life聲勢浩大,壯觀無比。比較熟悉Delius田園風名曲的,可能會被這首給震撼到一點。中間當然有幾個樂章是很沉思性與寧靜的(也是容易放空的),不過也更能突顯出熱鬧樂章的磅礴氣勢。Charles Groves指揮倫敦愛樂以及合唱團有聲有色,男中音Benjamin Luxon擔任最核心,分量最重的Zarathustra,表現也值得肯定。1970年代的類比錄音的聲音很溫暖,但合唱團的聲音不夠清晰,dynamic range有時也稍嫌不足。但認真從頭到尾好好感受了一次A Mass of Life,仍是一個特別的音樂感官體驗。為此,特別發文紀錄一下。







1 comment:

  1. >>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思想是很認同的。因此標題A Mass of Life取得有些諷刺,因為「mass」並非指一般基督徒的彌撒。讚美的並不是上帝,而是人類本身。慶祝的是此生的生命,不需等到來生

    well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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