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September 29, 2023

Jacques-Martin Hotteterre 350th birth anniversary (maybe?). Music for solo flute (op.2 and op.5) (Philippe Allain-Dupré/Barthold Kuijken/Guillermo Peñalver)



Jacques-Martin Hotteterre (09.29.1673 – 07.16.1763) 350th birth anniversary (maybe?). Music for solo flute (op.2 and op.5) (Philippe Allain-Dupré/Barthold Kuijken/Guillermo Peñalver)

「隔壁的歐先生和Hotteterre(歐太太)感情超甜密的!」

任何演奏或喜歡巴洛克長笛音樂的人,都不可能不認識這一位Hotteterre。不過很不幸,我的Hotteterre初體是有點無感加失望的。那是一套由Kuijken兄弟、Leonhardt祖師爺、與Bruce Haynes等的古樂前輩在Seon(後被Sony收購)的錄音。一來,當時對於法國巴洛克曲風的「慧根」不夠,還未能好好欣賞。二來,1977年的古樂錄音,表演素質有一點不均勻,有部分仍很禁得起時代的檢驗,但也有地方今天聽起來覺得過於粗糙與生硬。而且,1997年的2CD重發行版,上面標題居然有臉寫「Complete Wind Music」,但其實可能實際連四成都不到,真的是非常不老實的行銷~~~!

隔好幾年後,有接觸一定的法國巴洛克曲(有一陣子彈大鍵琴都挑法國的作品),心血來潮準備再給Hotteterre一次機會了。 Barthold Kuijken的Hotteterre之前在Accent上的2CD裝被低(中)價重發行,因此就順便入手了。隔了23年,Barthold Kuijken又是和哥哥Wieland Kuijken合作,不過這次Barthold將Hotteterre作品二與作品五的組曲完整地錄了起來。新錄音確實比較滿意,但或許也沒能真正聽熟的原故,所以之後也被冷落在一旁。

時間再往前推,新冠疫情前回台灣,有幸和傑出的木笛家Yi-Chang Liang見了一次面。那時不知怎麼談的,竟聊到Hotteterre,他便大力推薦他的老師Michael Form的錄音。當時第一反應有點將信將疑;畢竟原是寫給長笛的音樂,用木笛表演有點像是一種折中式的改編。但後來入手聽了之後,真的是讓我太為驚豔了,發現居然Hotteterre的音樂可以演奏得如此有魅力。應該也就是在那時候,對Hotteterre音樂的開關被好好開啟了。

Jacques-Martin Hotteterre的出生年分,1673與1674年的說法都有,而且各方資料剛好一半一半,弄得我也混亂了。不過今明年都可以慶祝,何樂不為。總之,Hotteterre出生於重要的音樂世家,家族裡有作曲家、音樂家、還有木管樂器的製作家。他們十七世紀慢慢改造了許多文藝復興的木管樂器,在樂器發展史上扮演了關鍵的角色。Jacques-Martin雖然也有學習樂器製作的專業,但他的真正性向還是在音樂演奏與創作。他在1700年初取得了「le Romain」的暱稱,因為1698至1700年他曾在羅馬待過,在Rusopli侯爵的旗下。大約1708年開始他被聘為Grande Écurie的皇家低音管演奏家,1717年轉成了國王專屬長笛家。這基本上大大提升了Hotteterre的社會地位,走起路來有風,可得意了。

但是Hotteterre在音樂史上最重要的貢獻,是他出版的長笛教學法與長笛音樂。多虧他家族的世業,長笛漸漸取代了木笛(直笛),成為比較潮的笛子。他於1707年出版了一個吹長笛、直笛、以及雙簧管的教學法(Principes de la flûte traversière, ou flûte d'Allemangne, de la flûte à bec ou flûte douce et du hautbois, divisez par traictez ),是史上第一個長笛教學法。至於長笛音樂,於1708以及1715年出版的長笛組曲,也算是史上最早的長笛獨奏音樂之一,只有Michel de la Barre於1702年出版的長笛曲子比他早。

1708年的作品2共有三首長長的組曲,不過在1715年Hotteterre要出版他的作品5的長笛組曲時,他竟將作品2發行了重修版。這個版本裡,他將原本三首組曲拆成了五首,將原先G大調與E小調的組曲各拆成兩段。今天大部分的音樂家表演Hotteterre的作品2組曲,大多都採用1715年的新版。另外,作品2那一冊還有兩首給雙長笛的曲子,以及一首無伴奏的長笛曲。而作品5,則是有四首組曲。作品2與作品5一個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除了三首prelude,在曲名之外都還有額外的標題,有些是Hotteterre認識的人的姓氏與稱呼(Le Duc d'Orleans),有些則是描寫意境(Le Plantif)或是景物(La Cascade de St. Cloud)。到了作品5,Hotteterre就變懶了,徒有舞曲名稱。

除了上述的Barthold Kuijken,手邊還收集了另外兩套Hotteterre的作品2與作品5錄音。最早的是在Naxos上的Philippe Allain-Dupré與團隊,於1995年錄製,但分別於1997與1999年才正式發行。仔細一看,會驚見團隊裡有Vincent Dumestre與Philippe Pierlot。前者當初還未成立他的團Le Poème Harmonique,而Pierlot不知為啥會答應到Naxos友情支持的。而Allain-Dupré還是Barthold Kuijken的學生,不過他的專輯好像不多,90年代出了幾張之外,近來好像都是在樂團裡。

Naxos這兩張還有兩個奇特的地方。第一,第一張的作品2,他們決定將新版的第四和第五個組曲合在一塊兒。不過,其中有一首La Messinoise竟然神奇地消失了,也不在第二張上。不知道是不是唱片製作團隊的疏失,因為那首很短,大約一分半,所以絕對不是時間長度的問題。總之,它就是這樣蒸發了~~第二,作品5的兩首組曲,他們決定用直笛表演。這正好與Michael Form的演奏理念一樣。事實上,Hotteterre自己都有說,這些曲子同樣適合給直笛演奏,不過因為音域上的問題,建議在中音直笛上高個三度就可以表演了。仔細比對一下,Laurence Pottier果真就是這樣演奏的。

另一套是Brilliant Classics的,而且是挺近期才錄的。西班牙的古長笛家Guillermo Peñalver師承荷蘭的Wilbert Hazelnut,後來發現手邊已經有一張他的團的Guillemain長笛四重奏錄音。他們對於作品2那一套也有一個有趣的安排。因為上述Hotteterre將原三首組曲拆成五首,因此兩首組曲少了prelude。為了讓組曲們看上去一致,他們自己創作了簡短的prelude補上去。一首是Peñalver根據Hotteterre的風格的長笛獨奏,而另一首是大鍵琴Tony Millán根據Hotteterre以及Couperin而寫的。或許因為我對Couperin的鍵盤曲非常熟悉的原故,有些橋段感到有些許違和感。

樂器上,Allain-Dupré與Kuijken吹的古長笛都是十七世紀末或十八世紀初的長笛,Kuijken甚至用的是仿Hotteterre自己的長笛。這些樂器的音色比較暗沉與柔和。反觀,Peñalver選擇用仿義大利製笛家Carlo Palanca (c1690 - 1783)的樂器。這些長笛屬於稍微再晚一點的樂器,聲音比較明亮,更有力度,非常適合晚期巴洛克的音樂,甚至也可吹奏早期古典時期的曲子。但對於Hotteterre的音樂的合適度,可能需要打一個小問號。

在演奏上,三組人馬對法式巴洛克曲都有一定的瞭解與掌握,自然而不生硬。不過,Peñalver的處理還是比較直接一點,有些小細節處理起來沒有像Allain-Dupré與Kuijken那麼講究,特別是一些音色上的微妙裝飾音變化。某方面而言這有一點在小挑剔,因為三個錄音都是其實都令我相當滿意。Peñalver在細膩上的小不足,換來的是詮釋上的更多朝氣,也有許多可欣賞之處。

Hotteterre的這些組曲的各舞曲,皆可視為小品。或許沒有Couperin或Rameau來得更有特色,但都是法國巴洛克曲風的極致。習慣或偏好義大利曲風的外放,或是德國曲風的層次感,法國曲子一開始或許吸引力不足。但是,這些音樂更講究的,是「好的品味」。對於演奏者是最重要的,但對於聽眾也同樣關鍵。當熟悉這個音樂語言之後,就會立刻開啟了欣賞這些曲目的一扇大門,看似淡淡無味的茶,其實是有許多層次的茶香的。這一週埋首於Hotteterre的長笛組曲裡,是一種悠然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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