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dara: La passione di Gesù Cristo (Europa Galante / Biondi)

Music for Holy Week and Easter. Musical settings of La passione di Gesù Cristo (The passion of Jesus Christ) by Metastasio, the OG 18th century version centuries before Mel Gibson.

First setting by Antonio Caldara (1730) (Europa Galante/Biondi).

Holy Week (聖週) 到了，因應時節再聽聽並介紹一些較少人聽的復活節週古樂。

今天因為J.S. Bach的名氣太過響亮，通常這段日子常演奏的就是他的清唱劇與受難曲。而新教的其他德國巴洛克作曲家也貢獻了不少清唱劇與受難曲，或許會有一種天主教復活節音樂不多的假象。當然，事實完全不是這樣子的。根據《希伯來聖經》裡的Lamentations of Jeremiah the Prophet《耶利米哀歌》所譜成的音樂不計其數，在法國更是發展出了獨特的Leçons de ténèbres《黑暗日課》傳統。另外，先前常在活復節前一週表演的Stabat Mater《聖母悼歌》，也有上百位作曲家寫過音樂。

天主教作曲家創作新教類型的passion(受難曲)確實不多，但大約十七世紀後半，維也納Habsburg王朝的宮廷，卻也演變出了另一種特別的sepolcro音樂型式。Sepolcro義大利文指的就是「墓」，其義大利文歌詞並不引用聖經，而是出自當代詩人的筆，常是透過其他角色來敘述耶穌受難的過程。早期這些神劇是為了幫助貴族在聖週時可以虔誠祈禱與深思用的，性質偏莊嚴沉重。

1716年，Antonio Caldara被聘為維也納宮廷的副樂長，順利待到1736年過逝。這20年裡他為皇帝Charles六世提供了數十齣歌劇與神劇，以及更多其他的清唱劇與器樂曲等。1729年底，Charles又成功地聘到了當時歐洲最有名的歌劇劇作家之一Metastasio，維也納宮廷如虎添翼。不過Metastasio的第一份委託，在他還沒到維也納時就已接到了。為了準備隔年聖週的慶祝活動，他被要求創作與耶穌受難主題相關的劇本。

Metastasio自然知道維也納宮廷多重視聖週，絲毫不敢怠慢，兢兢業業地還在羅馬時就將劇本完成，並寄到維也納。Caldara收到劇本開始動手作曲，於1730年的三月中完成，這齣La passione di Gesù Cristo《耶穌基督的受難》也順利地在四月初聖週表演。Metastasio的劇本分上下兩段，透過四位人物的對話瞭解耶穌是如何受難的。神劇從耶穌下葬後開始，使徒Peter因為沒有親自目睹到耶穌受難，因此向使徒John、女追隨者Mary Magdalene、以及安葬耶穌的Joseph of Arimathaea詢問過程。在確定耶穌真的已離世後，第二段探索四人悲傷、憤怒、與絕望的情緒，後漸漸轉變成希望與力量，深信他將會復活。而代表群眾的合唱團，在劇中也出現三次，分別是上半段開始不久以及上下兩段的結尾。

Metastasio的劇本並不算長，在網路上都有完整版可以點閱。

Caldara雖然是第一位將La passione di Gesù Cristo譜曲的作曲家，但接下來幾十年也有數十位其他作曲家為它寫了音樂，有許多甚至是古典時期名氣相當高的作曲家。手上陸陸續續也收集了不同作曲家版本的錄音，竟以古典時期的居多。停留在巴洛克曲風的OG元老Caldara，詠嘆調都採用典型的da capo曲式，兩首大合唱都以嚴謹的賦格結束。當然，這一部分也和Charles六世有關。皇帝大人擺明不喜歡新的galant風格，而Caldara也完全迎合聖上的口味，還特別增加樂團聲部的數量，更以製造出更豐滿的和聲以及更複雜的對位織體。

儘管這齣神劇基本上沒有實質劇情可言，但角色之間的對話有豐富的情感，給音樂足夠的戲劇性操作空間，有別於先前過於嚴肅的sepolcro。器樂編制上雖是一般簡單的弦樂團，但下半段John的一首咏嘆調Dovunque il guardo giro (Where I look / 我目光所及之處)，竟有trombone(長號)的伴奏，相當意外。另外，在上半段結束前也有這齣神劇裡唯一的二重唱，為Peter (Pietro)與Magdalene (Maddalena)的淒美Vi sento, oh Dio (I feel you, oh God / 神啊，我理解你的感受)。

市面上Caldara的La passione di Gesù Cristo目前我所知道的有兩個錄音，而且剛好都是1999年推出的。一是Hungaroton上的Savaria Baroque Orchestra，二是Virgin上的Europa Galante。熟悉後者的一定對團長Fabio Biondi的大膽演奏風格不陌生，而前者的詮釋偏平穩，這兒卻相顯緩慢沉重，對於這類小眾曲目的推廣有點幫一點倒忙。Europa Galante的表演向來犀利，不過90年代Virgin錄音的聲音略顯單薄，不像今天普遍的古樂錄音更厚實飽滿。

四位聲樂家裡，我對女高音Patricia Petibon (Magdalene)和男低音Sergio Foresti (Joseph)的表現最滿意。雖然沒侷限自己於古樂的曲目，但二人所參與過的古樂表演與錄音是最多的，對古樂聲樂唱腔的掌握最好，聲音乾淨，表達豐富。Francesca Pedaci唱John一角的部分，大致上也是欣賞的。至於唱Peter的次女高音Laura Polverelli的風格，我可能就不是那麼喜歡了。她使用的抖音明顯比其餘三人還要多與濃烈，不僅音色上有點格格不入，在長音上更是常觸碰到我可以接受的底限。偏偏Peter剛好又是主角，她的詠嘆調比別人多，是我認為此專輯的小敗筆之一。

撇開一些小缺陷，Fabio Biondi將Caldara的La passione di Gesù Cristo重見天日的錄音，整體上是成功的。至於其他早期古典時期作曲家為同劇本所創作的音樂，今年可能無心力仔細介紹，只能留到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