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ssandro Scarlatti (05.02.1660 – 10.22.1725) 300th death anniversary.
Il martirio di Sant'Orsola. (The Martyrdom of Saint Ursula).
(Le Concert de l'Hostel Dieu / Franck-Emmanuel Comte)
What connects Alessandro Scarlatti, Caravaggio, Virgin Islands, and Lyon?
今年是Alessandro Scarlatti「大史卡拉弟」逝世三百年。雖然很早念小學時就有讀到介紹作曲家的書籍，知道他是Domenico Scarlatti「小史卡拉弟」的老爸，但多年來對他的音樂其實是陌生的。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是他以聲樂作品見長，但年輕時聽古典樂只要有人聲的幾乎不碰。就連上研究所，認真接觸起了巴洛克古樂，起初對聲樂仍是敬而遠之。相較之下，Domenico Scarlatti的鍵盤奏鳴曲容易接受，鋼琴和大鍵琴上皆通吃，今天一般人對他的音樂熟悉得多，自己學大鍵琴時也親自彈了幾首。
Alessandro Scarlatti並不是沒寫純器樂作品。年輕時讀的協奏曲入門書就有提到他有寫一套十二首Sinfonie di concerto grosso以及過逝後十五年才被出版的另外六首大協奏曲。小時候還有看到Philips CD目錄上I Musici錄了其中的幾首，但始終沒入手。這或許要慶幸一下，因為以我今天對於古樂器樂演奏的鍾愛，那個現代樂器的老舊演奏風格，我是完全聽不下去的。而兩套協奏曲集，我也先後都順利收集到了至少兩個不錯的古樂版本，多年前還曾介紹過其中一張。
Alessandro Scarlatti
只是Alessandro Scarlatti這些大協奏曲與Corelli與Handel或是其他晚期巴洛克作曲家的相比，要嘛各樂章不長，不然就是曲風出奇地守舊與嚴肅，因此反覆聆聽的次數並不多。不過，自從愛上古樂聲樂曲到欲罷不能之後，便開啟另一扇認識Alessandro Scarlatti音樂的大門。過去這幾年大量收集大史卡拉弟的音樂，其CD數量也逼進他的兒子了。另人更驚訝的一點是，他雖身為巴洛克歌劇的代表人物之一，至少有60齣(他本人說的100被質疑)，不僅奠定了da capo詠嘆調與義式序曲(italian overture)，後者更成為日後交響曲發展的重要根基，但今天他完整歌劇的錄音竟然寥寥可數。不要說Handel有保留下的歌劇全都有錄音，有幾齣還不知錄過多少回了，其他更小咖作曲家的歌劇錄音都比他多。市面上通常見到的都是他歌劇裡的詠嘆調選曲或合輯，但除了Rene Jacobs在2003年在Harmonia Mundi上的Griselda，以及Fabio Biondi指揮現代樂團表演的Carlo re d'Allemagna之外，一時間我還不清楚有什麼其他的完整歌劇錄音。
好在除了歌劇之外，他尚寫了約50多首神劇以及500多首清唱劇。雖然完整歌劇錄音是一張難求，但他的神劇錄音近幾年來倒是頻繁出現。聽他的神劇的好處在於，雖然它們基本上在許多地方就是「偽裝的歌劇」(opera in disguse)，音樂並不缺少戲劇性與豐富的感情，但其長度短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些巴洛克義大利神劇，許多是配合宗教儀式一起表演的，所以絕對不可能弄上兩三個小時候，不然信徒可是會吃不消的。這些神劇的長度剛好在一個小時上下，剛好也是一張CD的播放時間。
近期才接觸到與入手的，是這張快20年前推出的2006年錄音，為他的神劇Il martirio di Sant'Orsola，可翻譯為《聖烏蘇拉的殉道》。相傳，聖女Ursula是出生於四世紀英國的一位公主，其信仰虔誠，決定將她一生奉獻給上帝。她帶著隨行的一萬一千名童貞女在朝聖之路經過今天的德國科隆時被Huns(匈人)俘虜，並全部被處決了。匈人的國王被Ursula的美貌迷倒，答應只要嫁給他就可免她一死。但Ursula早就名花有「主」，自然是不會答應。眾怒下的國王，拿了弓箭將她直接一箭穿心。
The Martyrdom of Saint Ursula (1610), Caravaggio
天主教廷後將Ursula封被聖女，慶祝她的瞻禮日為10月21號。但因為Ursula的事蹟實在是太不可考，一萬一千名童貞女的故事更是嚴重存疑，因此天主教修了規定，1970年之後將Ursula從聖人曆上移除。不過，在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聖女Ursula應該是常被紀念的以及藝術創作的主題。名畫家Caravaggio生平的最後一幅畫，就是描繪她殉道的同名Martirio di Sant' Orsola。而加勒比海的Virgin Islands，當初就是Christopher Columbus(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經過那些島嶼，根據聖女Ursula命名的。而兩年前的寒假，我帶了全家去U.S. Virgin Islands玩，是非常燒錢但記憶深刻的一趟旅程。
Saint John, U.S. Virgin Islands
回到音樂。Alessandro Scarlatti似乎還蠻喜歡以殉道當作音樂題材的，除了這一齣之外他還寫了兩齣根據另外兩位聖女Cecilia與Theodosia殉道的神劇。如同許多大史卡拉弟的作品，這一首的歌詞作家、創作年分與表演場合皆不詳。經學者分析，它屬於前期的風格，多半為1695至1700年之間仍在拿坡里時所創。今天這首以兩份手抄譜保留下來，一是Lyon(里昂)的市立圖書館，二是Yale(耶魯大學)的Beinecke Rare Book and Manuscript Library(珍貴書籍與手稿圖書館)於1973年所收購的館藏。十八世紀的Lyon有富裕的中產階級，打造出了豐富的音樂文化。多半也是這樣，Scarlatti的音樂被在外旅行的業餘愛樂者給抄了一份帶回來。
神劇Il martirio di Sant'Orsola的劇情和上述的傳說大致上差不多，不過加了幾位角色。一位是與Ursula同行的閨密Florida(女高音)，另一位則是某王子Ereo(男高音)，應該是原本要娶Ursula但後被她的信仰感動到，後便與她隨行。兇殘的國王Giulio Tiranno交給男低音的，而在神劇最前面與最後出現的耶穌是alto的音域。而神劇在Sinfonia之後的三聲部女合唱曲，正是那一萬多名童貞女。
Il martirio di Sant'Orsola與大部分的義大利巴洛克神劇不一樣，並沒有分上下兩部，為連續完整的演奏。和典型巴洛克晚期成熟神劇一樣，這齣主要是recitative與aria交錯。比起Scarlatti器樂曲有時可能會有點艱澀，他大多聲樂曲則顯得更為平易近人。唯一的首二重唱剛好出現在神劇的中間，也是情境轉折至平靜哀傷的開始。大部分的詠嘆調都不長，不過主角Ursula最結尾的兩首，一為激動的Deh volate bei dardi amorosi，二為死前的lament(哀歌)Nò strali soavi，無疑是該劇的高潮。神劇結尾，則是耶穌帶領Ursula進入天國的動人詠嘆調。但或許和一般神劇結尾大合唱的設計不同，因此該專輯在最後面又搬來了Messa di Santa Cecilia的合唱曲，以這一首作正式落幕的音樂。
Le Concert de l'Hostel Dieu是1992年由團長Franck-Emmanuel Comte成立於法國Lyon的古樂團，原先宗旨為推廣被遺忘的古樂曲目，特別是來自法國東南的Rhone-Alpes一區。會表演Scarlatti的這一首收藏在Lyon市立圖書館的神劇，如此一來也就合情合理了。原先算是區域性的古樂團，不過過去這十幾年，他們也打出國際知名度，表演的曲子也越來越廣了。我手邊有幾張他們早期在Pierre Verany的錄音，印象不特別深刻，或許那時他們團齡還年輕。這張Scarlatti的錄音，他們換到了Ligia，演奏也更加成熟。
不過真正的主角還是五位法國的聲樂家。我雖然沒有一位有特別的印象，但其實仔細找一下，發現幾乎每一位我手上都有他們參與過的錄音了。我對每一位聲樂家的表現都非常滿意，唱腔乾淨，表情豐富，但又不逾矩，取得非常好的平衡。女高音Stéphanie Révidat唱上述聖女Ursula的那首lament，更是動聽極了，有時不由自主地會去重複播放。
Saint Ursula的瞻禮日為10月21日，而Alessandro Scarlatti逝世日子則是隔天的10月22日，某方面也是個有趣的巧合。原想貼個簡文紀念，但一不小心篇幅太長，就耽誤了幾天～～但與此同時，也花了更多時間，深入享受這一齣神劇。美中不足的是，此Ligia專輯CD冊只有法文，儘管今天網上翻譯功能強大，還是多了一層麻煩。最後，封面的畫也是聖烏蘇拉的殉道，畫家為Lorenzo Pasinelli (1629－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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