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ute Quartets by Louis-Gabriel Guillemain (1705 - 1770)
(雙冷～～)
「什麼雞跑最慢?」
「妮可Guillemain(雞慢)」
巴洛克晚期的四重奏曲，其實佔相當少數，大多室內樂曲仍以三重奏鳴曲為主。不過這方面的大師自然是首推Telemann，今天留下了六十多首。其1738年在巴黎時所寫的六首Nouveaux Quatuors，俗稱Paris Quartets，給長笛、小提琴、維奧爾/大提琴、數字低音的編制，被視為晚期巴洛克室內樂的代表之一，今天市面上完整的錄音就有十個左右。
不過今天聊的不是Telemann，而是談談法國晚輩Louis-Gabriel Guillemain (1705 - 1770)。Guillemain出生於巴黎，自幼展現出音樂天份，被Rochechouart伯爵家相中，刻意栽培。他被送到義大利的Turin，拜師Giovanni Battista Somis。音樂傳承上，他成了Corelli的徒孫，同時也是Leclair的師弟，代表著Corelli派義式風格正式征服法國音樂的開始。1729年，他回到法國的Lyon在歌劇樂團擔任小提琴手，幾年後又到Dijon的Academy of Music當第一小提琴。受到Dijon的président à mortier(高等法院院長)Monsieur Chartraire de Bourbonne的賞識，贊助Guillemain第二度去義大利深造。Guillemain的作品一小提琴奏鳴曲就是獻給這位Bourbonne的。
Guillemain的漸漸建立起名聲，區區地方城市已容不下他。幾年後他正式回到故鄉與首都巴黎，在路易十五的宮廷擔任樂手。起初只是無名小卒，但之後他變成了薪水最高的宮廷音樂家之一。這都是拜他高超的琴藝，據說手指敏捷程度當時無人能及，精湛和大膽的程度甚至還比師兄Leclair略勝一籌。不過說也奇怪，他鮮少在公共場合表演，有名的Concert Spirituel音樂會系列幾乎不露面的，相傳是他竟然會怯場～～不過他真正致命的缺點，是他理財不善，拿到錢就去買豪宅跟裝潢，搞得負債累累，晚年又染上酗酒的問題。有一天陳屍街頭，有十四處刀傷，但被判定是酒後抓狂自殘，死因為自殺，疑點重重～～看到這點，他的人生經歷與Leclair還真有許多相似之處。
Guillemain留下了出版的十八套作品，全部為器樂曲，算是特例。他的小提琴曲的演奏難度相當高，最後作品十八的12首小提琴獨奏Caprice的驚豔程度，我第一次聽的時候震撼不已。在Paganini之前，除了Locatelli作品三協奏曲的Capriccio之外，原來竟還有Guillemain這號人物，甚至極有可能還是Paganini參考的對象之一。
不過，我的Guillemain初體驗，並不是這些炫技曲，而是他的長笛四重奏。當初是在一張法國巴洛克室內樂合輯裡，另外是Hotteterre以及不可缺少的Leclair。因為是最陌生的一位，又寫了罕見的四重奏，所以對他更是好奇。原來Guillemain總共出版了兩套長笛四重奏，一是1743年的作品12，一是1756年的作品17。這些四重奏的編制與Telemann的Nouveaux Quatuors一樣，這位前輩幾乎也可以肯定是重要的參考對象之一。兩套作品還有「Conversations Galantes et Amusantes」(優雅與有趣的對話)的標題，代表Guillemain在這些曲子裡並不想刻意賣弄炫技，而是注重各樂器聲部之間的相互平衡。雖然小提琴部分已沒那麼難，但Guillemain身為小提琴家仍無法將它弄得太簡單，所以還是具有一定的挑戰，不是閉著眼睛都能隨便拉的。
曲式上，這十二首(6 + 6)四重奏幾乎都是「快-慢-快」的形式。慢樂章永遠是一首法式aria，並時常多加一段altro，唯有作品12的第三首與第五首又額外多加一個慢樂章。快樂章不僅比較偏義大利曲風，而且許多開頭樂章甚至還有奏鳴曲式(sonata form)的結構，某方面半隻腳(還不到一整隻)踏進了古典時期。整體風格而言，Guillemain的這些四重奏比較靠近過渡的galant風格。
90年末與2000年初，有些古樂音樂家錄了一些Guillemain四重奏的專輯，讓我開始認真購買收集。只是弄了半天，作品12仍是湊不齊，一大原因也是每個團都愛錄第三首(真的比較特別的一首)，所以無奈地手邊都是這一首。況且，這些錄音給我的整體感覺僅中上，都有一些不足之處。最滿意的，反而是Musica Antiqua Koln與Nevermind不光只是Guillemain音樂的法國合輯，前者1980年代的錄音威立不減，而後者又是來錄作品12之3～～
終於，在2018年與2020年，完整的Guillemain作品12與作品17錄音見世了！作品12是英國廠牌Resonus推出，音樂家們位於荷蘭，但原本來自各國。最資深的，莫過於古長笛家Wilbert Hazelzet，從1970年代就投入古樂演奏了。上述Musica Antiqua Koln的錄音裡的長笛手，就是Hazelzet，還真的是數十年如一日。其他Fantasticus團的成員，我也擁有幾張CD。大體上來說，Hazelzet與Fantasticus的演奏恰如其分，該修飾的有適當做到，體現Guillemain這些曲子「高雅」的性質。不過在詮釋上，我覺得他們還是有一點拘束，可以放得再開一點，呈現出更多張力。而且因為時間因素，六首必須拆成兩張CD，但總共對長度有點短，不到90分鐘。不過看在是第一個完整錄音的份上，就少發點牢騷好了～～
Musica Ficta廠的這張作品17，來自法國的古樂團Ensemble La Française(看團名就知道了)的演奏，我更欣賞與推薦。該團成立了十年左右，這張也只是他們發行的第二張錄音。不過他們的第一張專輯Pour La Duchesse du Maine的法國巴洛克清唱劇，真的聽得耳朵為之一「亮」。基於對晚期巴洛克和洛可可音樂的喜愛，他們表演Guillemain，犀利強勁但同時又雍容華麗，音樂行進速度流暢，沒有任何停滯感。或許太接近洛可可風的音樂不見得是我最喜愛的風格，但Ensemble La Française的演奏太具有說服力了，加上又是Guillemain作品17的第一個完整錄音，不點個大讚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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