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ing Sir Norrington (03.16.1934 – 07.18.2025)
Roger Norrington今年七月逝世至今，剛好超過四個月。
身為古樂迷，我手邊的Norrington錄音其實並不多。主要原因之一是，在台灣成長的過程裡，當時我買的CD以Polygram旗下的DG、Decca、以及Phillips為主。年輕時對巴洛克樂感興趣，也是從這些牌子下手的。傳統現代樂器演奏的I Musici與Academy of St. Martin in the Fields (ASMF)基本上都在Phillips，而英國古樂團主導唱片市場的80年代，在DG的Archiv就是Trevor Pinnock帶頭的The English Concert，以及在Decca的L'Oiseau-Lyre打對台的Christopher Hogwood率領的Academy of Ancient Music。更有趣的是，Pinnock和Hogwood二人最早其實都是ASMF的成員，在他們的Corelli作品六大協奏曲的錄音上更是有共同參與。因此，Pinnock與Hogwood是小時候對古樂器演奏最早的認識。
而Norrington，雖然年紀是Pinnock/Hogwood/Gardiner/Andrew Parrott等同輩英國古樂指揮家裡最年長的，但卻是比較晚投入主流古樂曲目與參與廠牌錄音的。會說「主流」古典樂目，是因為他其實在1970年代就成立了合唱團Schütz Choir，顧名思義就是要來表演Heinrich Schütz的音樂的。而他1978年成立的London Classical Players (LCP)，則是因為1980年代末的貝多芬交響曲與鋼琴協奏曲的古樂器錄音而聲名大噪的。不過當時我對於古典時期的曲子，對古樂器演奏沒特別的興趣，更是沒什麼瞭解，仍然沉浸於傳統交響樂團與大師們的錄音之中。
但是等到上了大學與研究所，開始深入鑽研古樂時，Norrington開路先鋒的錄音不僅已被晚幾年的Gardiner超越，幾年後更有本土歐洲的後輩提供更有音樂性的演奏。而他後來指揮現代樂團，將古樂的詮釋美學帶至晚期浪漫的曲子，爭議性就不用說了，雖非常與眾不同，但時常也欠缺說服力。因為上述諸多原因，Norrington算是我80至90年代古樂錄音的缺口之一。
手上並沒有他指揮LCP的貝多芬交響曲集，但倒是有重發行的鋼琴協奏曲集。當時這些錄音剛出來時，某方面有引起小轟動，因為畢竟緊接Hogwood與Lubin之後，Norrington與Melvyn Tan(陳萬榮)應該是市面上第二個用古鋼琴(fortepiano)與古樂器演奏全部五首貝多芬鋼琴協奏曲的錄音。因為這幾年來我對古鋼琴的接受度與偏好越來越高，近來重溫這一套，已不再排斥古鋼琴遜色於現代鋼琴之處，反而更能欣賞它在演奏這時期音樂的特質。Norrington的LCP音色透明，演奏犀利，而Norrington對Czerny的速度標記的偏執，有時帶來前所未聞的能量。Tan所彈奏的古鋼琴，是仿1814年的Nannette Streicher，比起貝多芬創作鋼琴協奏曲們的日期(1795－1811)還要稍微晚一些，嚴格上來說不夠歷史正確，但也因為如此，所以琴音的延續性也較長。Tan的彈奏精湛，雖比較直率，但並不馬虎。35年前的錄音，比想像中得異常耐聽。
而Weber的兩首交響曲，是20歲的時候寫的。雖然寫作年份與貝多芬的第四號交響曲一樣，但Weber這時候的曲風仍然相當古典。自己手邊第一個錄音是Marriner指揮ASMF，是他們80年代演奏古典時期的典型風格，順暢有力，但印象總是不鮮明。市面上Weber交響曲的第一個古樂器樂錄音是由Roy Goodman指揮The Hanover Band，古樂器音色銳利的attack以及清澈的聲音，帶來更強烈的衝擊。只可惜Nimbus唱片的錄音效果向來不是最好的，連Goodman本人自己都不滿意，也是後來他與Nimbus拆伙的主要原因。
Norrington的Weber交響曲錄音是1995年推出的，也是手上最滿意的版本。除了樂器間的平衡良好，管樂器聽得更加清楚，LCP樂句修飾更是有層次。而使用古樂銅管，雖然音色不像今天現代樂器那麼均勻滑順，但其粗獷感帶有更大的震撼。附帶一提，第二號交響曲有特別給雙簧管的獨奏片段，因為當時他的雇主Württemberg的Eugen公爵獨愛這個樂器。而古典時期的雙簧管，音色比現代的更溫暖，偏好古樂器的我當然是更喜歡。兩首交響曲長度通常太短，所以Norrington的錄音又塞了Weber為鋼琴與樂團的Konzertstück，又是與Melvyn Tan合作。這首的風格與曲式是早期浪漫時期音樂的代表。Tan的彈奏中肯，但或許有些地方生硬了些，不夠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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