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sic for this year's Holy Week. "Wer ist der, so von Edom kömm". Pasticcio passion oratorio with music C.H. Graun, J.S. Bach, Telemann, Kuhnau, and ???.
今年Passion Week(受難週)中了兇猛的病毒，倒了很多天。僅獻上一篇，介紹較不為人知的宗教音樂，讓想探索Handel或J.S. Bach以外的古樂愛好者有點其他選擇。
當初J.S. Bach知名的二兒子C.P.E. Bach過逝後，大家在整理遺產時，被發現有一個很奇特的手稿譜。它被登記為「 C.H. Graun的一首受難曲，外加幾首出色的合唱曲與四或五聲部賦格」。這種東拼西湊的pasticcio(組合曲)，當時巴洛克義大利歌劇是很常見的。在時間壓力下，音樂家無法趕出自己的音樂，便會借用既有自己或他人的音樂重新包裝。除了沒有現代著作權概念之外，當時十八世紀評價一首曲子的素質與 原創性，不單單僅是從旋律，而是整體的工藝。別人的有名好聽旋律改編得很爛，仍然沒人會賞臉。因此以前這樣的自然市場機制，也不全然是壞事～～
如果義大利歌劇pasticcio的情況普遍，那德語區的大型宗教音樂也並非罕見。許多教堂的Kapellmeister(樂長)在各大宗教節慶都需要提供表演的音樂，有時搬出舊曲子，或是用一些現成的拼成一個pasticcio並略為修改，也是正常行為。C.P.E. Bach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初他去漢堡接了乾爹Telemann的樂長一職，許多受難曲便是使用了許多老爸J.S. Bach、乾爸Telemann，以及其他同輩的音樂，如Georg Benda、Homilius等。
但這首pasticcio神劇並不是出自於C.P.E. Bach之手，而是更早另有其人。目前音樂史學家認定的說法是，這首大約在1750年左右被編輯而成，甚至極有可能在J.S. Bach過逝前四個月的Leipzig(萊比錫)表演，由他指揮的也說不定。先前認為編輯者為J.S. Bach的女婿Johann Christoph Altnickol (1719－1759)，但經過更嚴謹的字跡比對，現在只能確定scribe(抄寫員)是Altnickol的學生Johann Christoph Farlau (c.1735－1770)。今天一些J.S. Bach和同時期的樂譜，便是Farlau與老師Altnickol將其抄寫而保存下來的。至於最早的創作與編輯者，至今仍然是個謎。
此曲的主幹為Graun的清唱劇「Ein Lämmlein geht und trägt die Schuld」(一隻代罪羔羊) GraunWV B:VII:4)，保留了原本33樂章的31首。但Graun這首並不長，而且沒有分段落，因此為了湊成有上下兩部的一首神劇，前半段的開頭將原本的Graun移除，改用Telemann的清唱劇「Wer ist der, so von Edom kömm」(來自Edom的是何人?) TWV 1:1585的前兩樂章(合唱與聖詠曲)。下半部的開頭，則是先加上J.S. Bach的BWV 127清唱劇的開頭合唱曲 (從F大調轉成降E大調)與今天也被歸為J.S. Bach的一首arioso。還有一首合唱曲「Der Gerechte kommt um」(義人死亡)，今天大多認為是Johann Kuhnau原作，但J.S. Bach改編。最後，穿插在Graun的曲子間還有六首chorale(聖詠曲)，但實際作曲家今天不詳。這些chorale的功能，大多是讓曲子更有宗教儀式的感覺，將Graun骨子裡的歌劇風格稍微沖淡一些。
雖說是集百家之pasticcio，作曲家之間風格有一定的差異，但最終成品的音樂性連貫性竟也比想像中高。而正式曲子分類上，它並不是J.S. Bach那兩首將聖經章節譜曲的受難曲「oratorio passion」。十八世紀後半，根據其他詩人非聖經文字而創作的神劇「passion oratorio」反而比較盛行。這也代表，它也沒有指定Evangelist(福音使者)和耶穌的角色，而合唱的部分也與先前受難曲中的turba(群眾)功能不同。
"Wer ist der, so von Edom kömm"這首神劇目前市面上有三個我知道的錄音，自己手邊有兩個實體的。第一個是Hermann Max領軍的Rheinische Kantorei與Das Kleine Konzert，是1991年在EMI發行，並於2012年重發行的。第二個是Gotthold Schwarz指揮自己創的Concerto Vocale Leipzig與Sächsisches Barockorchester，於2019年在CPO推出。另外2021年György Vashegyi在Glossa最新的錄音，我則是直接聽串流。
說到推廣任何與Bach家族有關的音樂，若Hermann Max自居第二，那無人敢稱第一。從1980年代開始，J.S. Bach自然不用說，他的兒子、近親、遠親的曲子，他基本上都錄了幾輪。或許有些早期的錄音，音樂的線條修飾上相顯含蓄了點，但聽起來仍不會過時。除了他的合唱團的素質一流，音色整齊清晰，通常與他合作的獨唱聲樂家的咬字清楚，古樂唱腔與詮釋我都非常滿意。而男低音Gotthold Schwarz，早期本身參與了許多Max的錄音，後另起爐灶，2016年到2021年之間還成為J.S. Bach後十七任的Thomaskantor。
我之前聽過Schwarz指揮過的專輯，其實還蠻欣賞的。他的這首神劇的錄音，大致上都是肯定的。只不過，Concerto Vocale Leipzig的陣容比較大，收音也比較後面，使得聲音比較模糊，不夠清楚。另外，Schwarz的合唱團唱得稍微拘謹了點，獨唱聲樂家的表現有時也僵直了些，而且有時唱腔太過濃烈，比較適合在歌劇中表現。雖然Max的團隊是三十多年前的錄音，有時候聲樂家的音量不足，但其純淨的音色，歌詞表達上的靈活彈性與自然，還是令我比較欣賞。再者，Max的整體演奏有比較有節奏感，更可以感覺得到音樂的推動力。因此若要在二者間選擇，我還是偏好Max早期的錄音。
至於György Vashegyi率領的Purcell Choir與Orfeo Orchestra，他們的演奏力度強勁，聲樂家的修飾也不錯的。但在龜毛的比較後，個人則認為Purcell Choir音色的透明程度雖勝過Concerto Vocale Leipzig，但仍略遜Rheinische Kantorei一籌。再者，匈牙利籍的聲樂家們的發音雖已值得敬佩，但不知是否是自己偏見，總覺得咬字上還是和純正的德國人差那麼一些些。但這些真的都是在雞蛋裡挑骨頭了。三個錄音的任何其中一個，都是認識這個有趣的Wer ist der, so von Edom kömm神劇的好選擇。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Hermann Max的錄音還成功塞進了J.S. Bach的BWV 127清唱劇Herr Jesu Christ, wahr' Mensch und Gott (主耶穌基督，真人與真神)全曲，可以聽到原汁原味的原曲，也是另一個小加分的地方～～～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